三、突然的变故
一天后。
“斯黛拉，我要去找哥哥抗议，为什么不给你两天休息时间！”
早上，主楼三层，斯黛拉正拼命拦住想要夺门而出的安娜，以免她真的冲到阿索尔房间内。
“那个，安娜，这次好像事发突然，所以也没办法啊，你冷静。”
“我不能冷静！我们都一个月没见了！上次也只是匆匆吃了个饭，都没有好好聊天！”安娜撅起嘴，“放开我，我要去找哥哥！”
“安娜，真的不是他让我们去的，好像是中央直接提出的，所以……”
“不！放开我！让我去找他！”
“我无所谓啦，那个叫艾希纳（Ejnar）的城市我也没去过，正好去……”
“什么？！你要去艾希纳！”
谁知安娜的态度突然来了个大转弯，她满眼放光地盯住斯黛拉，双手抓住她的肩：“帮我带小熊面包好不好？”
“……啊？”
斯黛拉顿时错楞，什么东西？
“小熊面包！小熊饼干！还有，哦对了还有他们的小熊果酱！”安娜说到这里已然兴奋了起来，“小熊棉花糖我是吃不到了，你过去了一定要吃！对了对了，还有那里的奶油面包，一定要吃刚出锅的！”
“等等，你先告诉我小熊面包是什么……”
“小熊面包啊！！”安娜激动地叫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真是的，斯黛拉你怎么会不知道小熊面包呢！艾希纳可是小熊面包的发源地啊！”
“所以小熊面包到底是什么……”
“啊——！是北大陆很有名的面包啦！”安娜无奈只好解释起来，“历史很悠久，也是艾希纳当地的特产，每年都能卖出好多呢！我小时候最爱吃啦，当然现在也很爱吃……啊，哥哥？”
斯黛拉回过头，才发现阿索尔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们身后，正用一种温柔的眼神望向这里——确切的说，是望向自己的妹妹。
“哥哥！”安娜欢快地扑到了他的怀中，“这次斯黛拉的任务是去艾希纳啊？你多留点时间按给她好不好，我想让她帮我买东西，那里的果酱不是很有名嘛，买回来了我做面包给你吃，好不好？”
阿索尔听第一句话还有些不快，毕竟斯黛拉是去执行任务而不是专门采购，然而等安娜说到后面，他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对那边愣神的少女讲道：“给她买。”
“……好。”
斯黛拉留下一道冷汗，将军大人你爱妹妹真是没有限度啊……
“钱我付，不用你管。”
“……是。”
其实上次赢来的钱她还一分都没有动过，倒也不算是没钱吧，给安娜买东西应该也可以？
“她列好清单给你，每项都必须买到。”
“……遵命。”
当初进军营的时候是谁说安娜不需要女佣的，她现在做的是不是就是女佣的事情？
“来我房间，有事情要问你。”
“……诶？！”
斯黛拉吓了一跳，浑身一颤，差点惊叫出来——他有什么可问的啊！不会又是要叮嘱她别惹麻烦吧！
阿索尔皱眉瞪了她一眼，仿佛她的反应很愚蠢。拍拍怀里的妹妹，他柔声说道：“去写单子吧，我还有事情要谈。”
“好，哥哥你不许为难斯黛拉哦！”安娜连连叮嘱了好几句，才跑回了自己的房间。斯黛拉僵硬地活动着双脚跟随阿索尔来到了他的房间，同时拼命回忆着上一次她来这是什么时候，做了什么事……
好像就是擅自动了他的东西，然后撞见了刚洗完澡的他，然后被他用枪指着……
对了，她还问了他亚特拉斯的事情……
重重地在心里叹了口气，斯黛拉摆出一副平常的模样，见阿索尔倒了杯咖啡给她，刚刚平复的心绪又爆炸了。
“呃，将、将军？！”
“看来你忘了上次我说过什么。”阿索尔闭眼，“叫我名字。坐下，把这个喝了。”
“我觉得，那个，不太好……”
“这是命令。做不到就出去。”
“……”
她能不能说“好”然后转身出门？感觉只会死得更惨……
斯黛拉郁闷地双手接过咖啡，见他坐在沙发上，却又不想坐在他对面，急中生智选取了门边的一个椅子坐了下来。
“……”
阿索尔见她这样先是一愣，心里莫名的火气蹿了上来，这女人就这么不想跟自己相处么？！
“——给我过来，坐这边。”
将军大人咬牙切齿地发话了，话语中所含的杀气让斯黛拉几乎就要下意识地去劈了他。她只好不情愿地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抱起杯子喝下咖啡，却被苦得呛住了。
“咳！”
可恶，也太苦了吧！这东西怎么喝得下去！
她捂住嘴脸颊微微泛红，瞥见了对面男子眼中的一丝玩味。该死的魔鬼将军，绝对是在为难她吧！每天都喝这种东西的人肯定不正常！
阿索尔靠在沙发上看着女子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意外地可爱，让他忍不住想要多逗弄一番。
不过，还是下次吧。
“茱莉叶特说，你在医疗室昏迷的时候总是做噩梦？”
——其实根本不是听茱莉叶特说的，是他自己每晚来看她的时候发现的。
“诶？有吗？我也不是很清楚。”斯黛拉想了想，她确实做过几次，不过这种梦魇近半年已经减少了很多，她很满足了。
“如果有需要，你可以找茱莉叶特寻求帮助。”阿索尔淡漠地说道，“她有心理辅导的资格证书，或者你找卡提斯和加尔文也行。”
“我……没事。”斯黛拉抬头笑笑，“我很好，谢谢您的关心。”
阿索尔没再说话，静坐着品尝自己的咖啡。出于礼貌，斯黛拉只好艰难地一点一点将那苦涩难喝的饮料喝完，同时心里纳闷他到底是要说什么。
“你做噩梦的时候，似乎经常提到一个人。”
“？！”
斯黛拉的手一僵，气息骤变，这些都没有逃脱阿索尔的眼睛。他看见她的眼中多了分慌乱，还有他最为熟悉的悲伤。
“……那个，可能是我睡糊涂了，所以不知不觉就……”
“那个人叫‘莫蓉’。”
“！”
斯黛拉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阿索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善解人意些，继续问道：“她是你什么人？”
斯黛拉深吸了一口气，语调平静了一些：“将军，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我只是不想让你再受到影响。”让她意外的是，阿索尔的态度自始至终都很平和，甚至透着她不太能理解的温柔，“你们下个任务很重要，我必须保证你们出发前的状态都是良好的。”
面对他难得耐心的解释，斯黛拉想了想，也不知为何，心里有块地方渐渐软了下去。
“是……我很重要的人。”
“是我小的时候就开始照顾我的人，我的救命恩人，像是姐姐一样的存在。”似乎是回忆起了一些美好，少女的嘴角有丝甜蜜，“她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告诉我要如何与人相处……”
“很好的人？”
“嗯，很好很好。”说到这里，斯黛拉的声音有些颤抖，“后来，她为了救我而牺牲了自己……所以，我一直很自责。这两年我所有的噩梦都是在不停地回想她死去时的模样，这才会让茱莉叶特听见吧……”
阿索尔眼神微闪，两年，时间线对上了。
“……让您担心了，将军，我现在好多了。”斯黛拉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这里认识了大家，我已经很少再想以前的事情了，我不会再惹麻烦了，我状态很好。”
和阿索尔打交道多次之后，她深知自己先示弱才是让他妥协的最好办法。果然，阿索尔没再多问，而是眼帘微垂，低声说道：“不要把所有的错都揽到自己一人身上。你有那些伙伴，他们每个人都值得依靠。”
斯黛拉一惊，郑重地点了点头：“嗯，谢谢您的教导，将军。”
见阿索尔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本以为是自己又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他，结果却听他有些阴森森的话语响起：“我说过很多次了，只有我们两人在的时候你……”
“我觉得安娜的单子写得差不多了！”少女猛地站了起来，“谢谢您的咖啡！不打扰了！我先走了！”
望着她几乎飞一般逃离房间的身影，阿索尔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她到底是有多不想和他呆在一起？他有那么可怕吗？
男子抚上了自己的额头，才发现他又不知道什么时候皱起了眉头。记得安娜总说他皱眉的样子很凶、像是在生气，或许就是这样才会让斯黛拉误解吧。
得到了想要的线索，阿索尔心里也放轻松了些，他起身回到自己的书桌前，继续处理从中央发来的报告。
四、出发前的叮嘱
傍晚，特别部队的人集中在屋内，卡提斯按照文件写的内容对他们做任务陈述，阿索尔和肯特在一旁听着，前者始终一言不发，后者则兴致勃勃地暗自感慨。
“你们要分为两队，去两个不同的城市。”卡提斯攥着手里的名单念道，“α小队队长为布雷特，随行人员为贝尔、格兰、罗杰、小雷和斯黛拉，执行地点为艾希纳城；β小队队长是我，随行队员是加尔文、基诺、利昂，执行地点为梅瑞尔城。两小队的任务目标都是保证议员安全，执行时间为两个星期，任务等级A。”
布雷特和小雷对望了一眼，彼此点点头。
“后面的废话我就不念了——阿索尔，别瞪我，这些官方文书有什么好说的啊。”卡提斯把文件丢到一边，“咱们之前基本上都是在训练，为数不多的几次任务也都是D级和C级的，所以这次任务有多重要我就不多说了吧。议员是咱们联邦政府重要的组成人员，一共就七个，如果咱们没保护好死了俩，那损失可不够第八军团赔的。”
肯特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卡提斯咳了咳压低嗓子补充道：“注意啊，我没在开玩笑。5月24日的时候两位议员要同时在两个城举行演讲，我们提前一星期过去准备，队长对所有事情负责。还有啥要说的吗，我觉得我没得可说了。”
阿索尔走上前，对面的队员们全部挺直身子站好，望着他们个个坚毅的目光，他点点头，那低沉而威冷的声音回荡在房间内：“这是特别部队第一次出外勤，也是第一次执行A级任务，你们代表的是第八军团的精英力量，不要让我失望。”
“是！”
众人响亮地答道，斯黛拉小心地避开将军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你们不是去玩的，是去保护联邦最重要的政治家，卡提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阿索尔收回了目光，“我不允许出错，也不允许出事。艾希纳和梅瑞尔的地方军会协助你们，好好合作。”
“是！”
“还有没有问题？”
“没有！”
五、又一名受害者
“砰！”
深夜，静谧的街道上响起了极为不和谐的一声枪响。有居民好奇打开了窗户，正看见广场道路上的血泊中倒着一个人，而一个浑身黝黑的怪物正伏在他的身上啃噬，感到人的目光，怪物回过了头，居民看见了那双腥红恐怖的双眼——
“砰！砰！”
连着两声枪响，怪物突然敏捷地跳开，然后迅速俯下身奔跑起来，爬上某处小楼翻过去消失了。脚步声紧随而后，两个在夜色中意外显得单薄的身影出现在了广场上。其中一人身材高挑，英姿飒爽，另外一人则瘦小一些，正扶着双膝大口喘气。
“前、前辈……”看见地上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小个子少女的声音都在颤抖，“要不我们还是报警吧……”
“报什么警啊！我们就是警察好吗！”
席亚娜·马蒂内兹那清亮的声音划破夜空，她掏出了手枪丢下两句话就跑了出去：“你保护好现场联络别的警员，我去追那个怪物。”
“前、前辈！”少女尖叫，“我不行的！万一怪物又过来怎么办……”
席亚娜啧了一声，把自己的手枪丢给了她：“拿好，按我教你的开枪就行。”
“前辈？！等等，前辈你没手枪的话怎么办啊！”
不理会少女在后面的叫声，席亚娜顺手抓过了路边店家用的铁铲消失在了街角。
“喂！那是我家的铲子！”
居民大声抗议道，但因为太过害怕，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东西被拿走。
少女抖着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她满头都是冷汗，再看看躺在地上的尸体已经被捣得五脏六腑都残缺不齐，她忍住想吐的冲动，掏出口袋里的哨子鼓起勇气吹了一下。
刺耳的警哨声响起，很快就有几名警员赶了过来。少女正与其他人一起布置现场，就听见隔了几条街的地方突然传来一声恐怖的尖啸。
“……前辈？”
六、初到艾希纳
塞席琳城郊。
斯黛拉拿起背包从蒸汽车上跳了下来——她还处在一个兴奋的状态中。当得知是要坐蒸汽列车去往艾希纳的时候，她差点原地跳了起来。身边的布雷特甚是好笑：“我说，不就是坐个蒸汽列车，你至于这么高兴吗？”
“我没坐过啊，我之前都没听说过这个东西。”少女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向车站，“蒸汽车我刚刚也是第一次坐，好厉害，跑得比魔兽还要快啊。”
“……”
“布雷特，我第一次坐蒸汽车和蒸汽列车的时候也很高兴啊！”小雷随声附和，“小时候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我完全惊呆了！咱们北方人真是太厉害了！”
“不，我的重点是为什么她完全没听说过蒸汽列车——喂！你俩回来！这不是去玩的！”
布雷特气急败坏地怒吼道，斯黛拉和小雷这才老实地回到了他的身边。贝尔吹了声口哨，嬉笑道：“我开始觉得莱克斯说得有道理了，你果然适合当妈妈。”
“闭嘴！”
他们和其他旅客一起通过了检票处，一些武器和装备已经运到艾希纳本地了，只需要到目的地再取就好。斯黛拉还在车站买了份列车便当，布雷特只好再三叮嘱他们不是来春游的，却仍然无法阻止少女和小雷像是两个孩子般在车厢里左看看右看看，还想把所有的便当都尝一遍。
“这两个家伙……怎么像是第一次出来玩的？！”
两天后，当他们终于从蒸汽列车上下来的时候，布雷特俨然已经心力交瘁。
“这不是挺好的吗，布雷特。”罗杰眯眼笑道，“提前让你体验一下带小孩出游的感觉。”
“我才不要体验这种东西啊喂！”
“别生气嘛，你看，艾希纳果然很漂亮呀。”
几人一同望向艾希纳城的方向，虽然此处是郊外车站，但仍然能看到不远处的城镇风景。
三四层的小楼刷着靓丽的橙色、黄色屋顶，与郁郁葱葱的藤蔓花草交织在一起，在正午的骄阳下分外鲜艳。天是最纯净的湛蓝，温柔的风在耳边吹起,万里无云。
“那个，布雷特，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进城啊？”斯黛拉问着，眼睛忍不住地往艾希纳城瞟，“我想去给安娜买小熊面包。”
“先别管那个好吗？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们是来执行任务的，不是来玩的。”布雷特皱眉，“下午两点要准时到达艾希纳地方军的指挥所，虽然我们还有三个小时的时间，但……”
“三个小时呢！我可以先去逛逛吧？”
“……你给我回来！”布雷特抓过拔腿就要跑的少女，“要春游等任务完了再说！先把车站的环境都熟悉了！目标又不是只停留一天！”
对上斯黛拉明显失望了不少的眼神，布雷特只好在心里告诫自己千万别心软，继续用有点冷硬的口气说道：“这是很重要的任务，斯黛拉，越是在这种环境下，我们越不能放松。”
见她点头，布雷特的口气也软了点：“好了，如果你想玩，下次有机会放假我带你来。”
“哎哟。”罗杰那凉薄的声音不识好歹地响了起来，“大少爷，这就邀请起来了？”
“闭嘴！你们都给我紧张点！”布雷特怒吼道，惹得车站的路人纷纷侧目，他只好尴尬地咳了一声，说道：“总之，先去吃午饭，然后开始……”
“安娜说这里的奶油面包特别好吃！”斯黛拉又满眼期待地望着他，“我们能吃到吗？”
“……吃——！！”
午后的艾希纳郊外，不少来往旅客都宣称看到了一个红发男子站在车站对着一名褐发少女怒吼咆哮，场面甚是惊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