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它体内的魔素含量正在急速降低,看起来是因为脱离了长期供应它存活的这泉水的关系,得想办法让它回复供养才行。”

萨曼达看着自己怀里那具,萎靡不振的躯体,开始努力将它塞回那样泉水中。

“没有办法,现在除了暂时将它继续留在这里外,我们并没有能带着它一起行动的能力。”

眼看着那个可怜的“后勤部长”,在萨曼达怀里逐渐从嚎啕大哭变成小声呜咽,蕾娜和半泽也觉得这个魔族虽然曾经可憎,但却比一路上遇到了很多逃荒打劫者更加需要人关怀,所以也放弃了和它的敌视态度。

“那么,实在抱歉,就请你在这地方再忍耐一阵,等我们找到合适的方法一定会将你从这里弄出去的。”

萨曼达在郑重其事向它做出承诺后,缓缓从地上站起来,然后打算离开。

“塔斯姆斯不能再呆这里面了,塔西姆斯不想再被囚禁。”

然而,当萨曼达将好不容易被安抚下来的塔斯姆斯整个塞回泉水,并打算离开时塔西姆斯却将一根卷须缠住了刚转身的她的小腿上,害得萨曼达差点摔倒在地。

“不想……回去……不要扔下塔斯姆斯不管……封印塔西姆斯的晶石就要失去供给了,塔西姆斯不想饿死在这里……”

这悲伤的呜咽声,让任何试图离它而去的人都变得恋恋不舍起来。当然,萨曼达此时才意识到,在被关押在这里塔西姆斯原来,是由于之前在密室里所见的那几块法力晶石的存在而一直无法逃脱。同样,那些法力晶石也是它继续存活下去的关键,如果他们今天就这么一走了之,那么说不定下次再回来时等待塔斯姆斯的不是被教廷重新发现,就是饿死在这里。而无论哪个结果,都不是她和塔西姆斯想要的。

“好吧……”

到这里,萨曼达似乎也不想再这么犹犹豫豫下去。

“干脆今天就和它做个了断吧,这也是为了它好。”

然而,当萨曼达此言一出,在她身边的两人都大惊失色。

“什么,萨曼达……难道你要将它给……”

没错,还是这样的场景,蕾娜也记得十分清楚。

当他还是勇者维丁时,当他面对那些争相恐后,试图掩护他们小队所执行任务,而前赴后继替他们抵挡魔军那潮水般攻势的普通联军士兵时,他们和维丁临别前也是说着同样的话语。但他们面对自己的那些被魔军感染而转化成魔族的前战友和亲人时,心里想必也是那么的无助,那么此刻唯一的抉择便是……

可恶!

要是自己当初能再快点取得女神的皇刃并净化魔军的话,那么之前那些让他们自相残杀的悲剧就能早些结束……

可恶!

眼看着萨曼达利用迪骨的魔能,在塔斯姆斯的头顶召唤出了一个套着几层巨大的铭文的圆形法术阵后,蕾娜心中的哀伤感变得更加敏感了。

“那么,接下来我就以魔界之王的名义宣布,在我面前的这位勇敢的魔族勇士啊,你已经尽到了自己所能尽到的一切使命,现在依照魔界传统,我将赐予你……解脱!”

等等……魔界之王?为什么她要那么说?

随这着萨曼达口中念念有词,前魔军后勤官塔斯姆斯头顶那的那个蓝紫色铭文环,也跟着如同命运的齿轮一般,开始内外交错着互相转动了起来。

难道说……

她是为了让那个魔族在临死前,感到自己那份应得的荣耀,而故意那样撒谎的吗?可如果萨曼达她此时真的是强忍着内心的哀伤而进行下去,那还不如让自己来动手比较合适……

“不!萨曼达,你不要那么做……”

然而,这一切都为时已晚,当蕾娜用双手从面猛的抓住萨曼达那对引以为豪的“欧派”,打算用这种方法干扰她施法时,萨曼达已经将“解脱”二字给念了出来。

顿时,一道巨大的的蓝色光柱,从塔斯姆斯脚下一拥而上,将它整个包裹在了里面。

“能拥有这样的力量,难道说您就是……”

当然,直到身体消失之前,蕴藏在塔斯姆斯记忆深处的那个名字才,才让它意识到自己眼前的这个,人类女孩形象的人类,其实就是它每时每刻都在思念的的那位……

“能得到您的亲自照顾,在下死而无憾了,再见了,萨杜曼……大帝”

最终,随着那道光柱的消失,整个圣泉遗址终于也变得空荡荡了。

“可恶!萨曼达,你这个禽兽,居然就这么将一个可怜的家伙从这世界上给抹杀掉了!就凭你这样冷酷的心,居然还配穿着这身圣徒法袍吗?”

而从头到尾完整观摩了这场景的半泽,眼看着含着热泪揉着萨曼达的“欧派”的蕾娜,一股浓浓的有伤感也让他双膝下跪在那座空空如也的圣泉边,开始哭泣起来。

“难道说,这一切都是无法避免的结局吗?”

半泽脸颊两侧的泪痕,似乎让他同样回忆起了那天和她哥哥分别时的痛苦。

“够了!你们两个,再胡闹的话我就让迪骨把你们两个都冰冻起来!快放手啦,放手!”

终于,在被蕾娜“蹂躏”了将近几分钟后,萨曼达终于忍无可忍,高举着迪骨大喝着要求蕾娜停止她的“无礼”举动。

“你才应该被冰冻起来呢!你这个比魔族还冷血的魔女,快给我保证,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杀掉任何一个无辜的生命,那我还能考虑停下来。”

“你再说什么疯话蕾娜,你那只眼睛看到我杀了塔斯姆斯了?”

“怎么?没……难道么有吗?咩?~”

至此,蕾娜这才停止了她的“无理取闹”,而和在一旁同样之前那也在哭泣着,现在已经戛然而止的半泽一起跪坐在了地方,打算认真听一下萨曼达的“解释”。

“那么说起来,之前你到底是对塔斯姆斯用了什么奇怪的法术呢?”

“那是恶魔的高级转移术,在你们的世界里应该是会被归类会魔术一类,但在我的世界术式。其主要功能包括利用术式提升术式作用范围内自身的各项能力,以及召唤出一些可以协助自己作战的傀儡,而这其中就可能包括其他世界的异族甚至魔物,从而达到击败对手的目的。”

半泽在解释这些时,一边起身并从山头眺望起被午后夕阳笼罩的峡谷。

“但那些召唤者并不知道,他们所召唤出的东西,并不能被他们所控制。到最后,结局往往是被召唤地点附近变得寸草不生,万物凋零的景象。于是,我们这些常年接受训练的对魔忍,就不得不被派去那些地方收拾残局。”

在讲述自己曾经的职责时,半泽没有流露出一点哀伤或者畏惧之情,也许常年的高强度作战,早已让他在面对魔物时心如止水般沉稳。

“然而,萨曼达,从你之前召唤魔影龙的那个魔术阵,以及你送走塔斯姆斯的那个复杂阵式,在我们那个世界也必须的顶级的阴阳师或者巫女互相协作才能办到的。”

“所以……菊烈君,你想说的是什么?”

到这里,蕾娜看着神色凝重的半泽,似乎有开始担心起来。

但为什么,明明自己之前对魔物的死活根本就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反观自己之前消灭和净化的魔物,至少不会比半泽他消灭的少。但为什么,现在每当那个身为人类,但体内却蕴藏几乎无穷魔能潜力的萨曼达受到威胁,她都会替她产生莫名的担心。

当然,

曾几何时,蕾娜也认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她和魔族只是冰火一般完全不能相容的存在。可一旦这种情况发生在,由她们互相之间命运所交织的一个巨大的大网之中,当他们之间曾经数次互相为对方考虑而放弃生的希望时,她那曾经如石头般固执的理念还应该继续坚持下去吗?

所以,当看着半泽缓缓朝着手握迪骨,处于戒备状态的萨曼达时,她的手也不自觉得搭在了她皇刃的剑柄之上。

“能得到你们两位如此强力的盟友,我真是感到太幸运了!”

谁知,半泽在来到萨曼达面前后停了几秒,突然一个拥抱将她搂在怀中久久不愿分离。

“啊……呵呵,这是哪里的话,帮助受难者摆脱困境,这不是我们所有人都应该做的吗?”

在被半泽搂抱的瞬间,萨曼达不知为何脸上居然浮现出了一丝不为人察觉的红晕。与此同时,她隔着半泽的背脊,也朝着蕾娜使了个颜色,示意让她来帮忙劝劝半泽。

“太好了,没想到原本还会觉得十分困难的中级任务后续,居然就那么轻松得通过了。”

当然,对于迟钝的蕾娜来说,在如今这个尴尬的场面下,她居然没明白萨曼达的意思,反而是掏出了她自己的任务晶石来确认之前所接到的任务是否已经完成。

“我真是服了她了!”

……

于是,在当天晚饭前,如约完成任务的蕾娜和萨曼达以及半泽的护送下,回到了那个位于河西镇不远的脱萨芝士作坊。

“真没想到,单靠你们三人一队,居然就将整个山头的水源地都给净化了一遍。”

望着从自己作坊边流过的那条原本是涓涓细流,现在却是滚滚不停的小河后,给予他们任务的那个作坊老妇人朝着他们满意得点了点头。

“是啊,看到奶奶你的作坊又能恢复工作了,我们几个也感到很高兴呢!对了,那个……关于下一步的任务以及奖励的问题么……”

“哦?看看,我都忘了和你们说了。多亏了你们完成了这个任务,那么接下来我的作坊也要开始全力工作了,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也可以来帮我完成这个制作脱萨芝士的附加任务,在完成这个任务后,我就会将之前承诺过的额外奖励给你们的。”

“啊……这个么……”

“完全没问题,就包在我们身上吧!”

然而,就在已经走得浑身没劲,肚子饿得咕咕叫的蕾娜和萨曼达刚趴在作坊的商品柜子上喘了没多久时,半泽却冷不丁将那个后续任务给答应了下来!

“哦,不错,接下来这任务是限时任务,你们必须在日落前将我事先储存的各种乳品原液,利用水车和风车的动力,将他们分别转移到几个发酵池内搅拌。同时,还要依照每种乳品原液的质地,对其加入不同比例的盐、糖和混合香料,以增加成品芝士的品位。加热的锅炉再接下去的一小时内也必须严格把控,火候和温度不能有半点差错。要不然,每种脱萨芝士的风味就都会发生偏差,而丧失我作坊的这块品牌。”

“恩恩,明白了!我早就想试着做一次芝士了呢!蕾娜、萨曼达你们两个休息好就快来帮忙哦!”

当看着已经脱了膀子,打算大干一场的半泽,在他身后的萨曼达和蕾娜顿时心生一股巨大的怨念。

“总感觉自己是被坑的苦力……”

但没办法,为了之后的奖励,更为了能顺利得到中级勇者之证,他们两个在互相对视了一番后,还是乖乖跟着半泽进了作坊的操作间里。

“不要,主人我不要再去碰那些黏黏的东西了!”

只有此时更在萨曼达身后的那个,魔剑的灵体迪骨,看着作坊内正滚滚涌动的半粘稠状的乳品,感到一阵起皮疙瘩而不情愿得冰住了萨曼达的脚底。

“就一会而已。另外,如果你今天再多嘴,就没你的饭吃了!”

“啊……好吧……我不说话总行了吧。”

当然,迫于她的主人萨曼达那一句:不吃饱就不给吸取魔能的威胁,迪骨还是只得解除了对萨曼达双脚的束缚,乖乖跟着她进了作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