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站起来问道：“上先生你眼里的魔法少女到底是什么生物？带把的也行吗？”
“心怀爱与正义，便是魔法少女，如果你认为自己性别会妨碍工作的话，我可以给你变性。”说着，上先生像刚才那样抬起了手。
赵恒脸一黑不说话了。而何希月却苦笑，冲上先生摆手，说：“上先生，你别开这种玩笑啊，恒哥还没交过女朋友，怎么能变成女人……”
“好啊！”
只见赵恒竖起了大拇指，眼睛放光。
哎？
“一点也不好啊！”何希月一把拽住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哥哥，大声说道：“为什么你能同意这种事情啊？恒哥！你不想找女朋友了吗？”
“反~正~也交不到啦~”他一脸生无可恋的摊开手，“我差不多就是条咸鱼了。”
好没用的哥哥啊！何希月苦笑着捂住了脸，这已经不是废柴那么简单了，简直……简直……
“简直就是条咸鱼嘛！”她忍不住大声说了出来，“再怎么说，也是重点大学的高材生，拿出点干劲来嘛！当着自己的妹妹，说什么‘啊，我想变成女人’，‘啊，我差不多就是条咸鱼了’这种话，你不会感到羞耻吗？如果你在提‘变性’或者‘咸鱼’的事情，我就和你绝交啦！”
何希月是真的有些生气，从前的赵恒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大学之前，他还是个阳光少年，还常常用自行车载着初中的小希月上下学，是个可靠地哥哥，怎么现在就……
她的发言应该是奏效了，赵恒一脸严肃的点头，然后和上先生说道：“算了，我还是暂时做男人好了。”
什么叫暂时……何希月无语。
上先生轻轻颔首，朝着吧台勾了勾手指，然后飞出来一根香烟。他一脸惆怅的吸了一口，说道：“我也不是为了好玩，才搞什么魔法少女的。”
何希月和赵恒瞪着他，两双眼睛中写着“不信”两个字。
上先生不以为然，继续道：“我曾经改变了世界的规则，在那之前，这个世界绝望又黑暗，没人能反抗命运。但我，将这里变成一个充满幸福和希望的地方，所以我是上帝。”
两人相视无言。
上先生继续道：“我希望自己的新世界能让人幸福，为了证明这一点，我要你们去收集别人的幸福感。这里——”他跺了下脚，“是我们的总公司，‘魔法少女司令部’或者叫什么‘MG基金会’要么叫结社、协会、某党什么的也可以……随你们了。”
两人再度对视一眼，他们看到了彼此脸上的吐槽欲望，然后同时摇了摇头，很默契的忍住了。
“如果你们能够在五年里完成公司指标的话，我可以实现你们一个愿望。”他一本正经的说道，“什么都可以。”
何希月表现的倒还淡定，但赵恒已经不行了，他呼的一下站起来，问道：“什么都可以？”
上先生点头。
“比如世界和平？”
上先生摇头。
“为什么？”赵恒问道，“为什么世界和平不行？”
“因为我有很深的战争情结。”他说，“下一个愿望，尽量提点私人愿望。”
“比如……我想找个女朋友。”赵恒小声说道。
上先生叹了口气，说：“我本可以用一个老梗回答你，但是，这个梗太老了。好几年前，某个光头相声演员就一直再说了，因此我不想重复，这样会降低我的逼格，而且会冷场。你记着，合格的魔法少女，必须要会巧妙的吐槽，不能说那种令人犯尴尬症的蠢笑话。”
何希月大概理解了一下上先生的话，不禁哑然——我和这个人没法愉快的聊天了，真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赵恒大声说道，“你莫非是想说‘咱还是谈谈世界和平的事吧’这种话吗？你真的上帝吗？我只是想要你给我变个女朋友出来，有那么难吗？”
“我最多给你变个充气儿的。”上先生看着赵恒的死鱼眼，面无表情的说道：“变出来的女朋友？那和充气娃娃有什么区别？想要的话，就自己去追！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个球的娘们满街跑！整天看个废萌，玩个‘东舰L’，能找的到女朋友？你是不是傻？”
这番发言还真是一针见效，直击人心。赵恒再次受到了会心一击，趴在了桌子上。何希月望着上先生，不禁对这个神秘的男人充满了兴趣。
电波系上帝w——她在心里想到。
忽然她想到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问，于是说道：“上先生，你说了，如果业务达标，可以实现我们一个愿望，但如果不达标呢？或者说，我们打算辞职呢？”
“你试试。”他笑眯眯的说道。
“哎？”
何希月眨了眨眼睛，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过了片刻，上先生说道：“如果业务不达标，我就让你如圣母玛利亚一样怀孕。”
何希月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双手抱胸，缩到了赵恒身后。赵恒一手护住他，冲上先生说道：“你这是性骚扰，上先生。”
“我只说让她怀孕，又没说上了她。”他一本正经的说着十分无理的话，“圣母玛利亚是处女怀孕，这与性元素无关。”
“总之！”上先生提高音调，打断了后面他们要说的话，“我要你们去收集幸福，为此，我会付你们工资，给你们不低于公务员的社会待遇——反正你们现在是在放暑假吧？就当是社会实践好了。”
两人相视一眼，无奈的摇头。
“接下来会不断有客人上门，你们要想尽一切办法让他们幸福——我们的业务员正在外面拉客户，这事儿你们不用管。”接着，上先生拿出一个小金属盒子，放在吧台上。他指着盒子上面数字说道，“这个就是你的公司业绩，现在是0，每服务完一个客户可以得到几十点的增长，五年内，我要你们弄到一万点。”
“总感觉我们是在做某种不正经的生意……”赵恒喃喃道。
上先生不理会他，继续说道：“另外，我说了要收集十个魔法少女，过不久，你们就会有新的同事的。现在，这个酒吧的一切东西都归你们了，你们也可以好好经营它来赚点外快什么的。进货的事情就打桌子上那个电话，找一个奥什的家伙——努力工作吧，年轻人。我现在要去处理我和我前女朋友以及前前女友以及小三、小四之间一个巨大误会了，再见。祝你们生活幸福、美满。”
说完，他徒自离开，将一脸茫然地两人丢在这个昏暗的酒吧里。
赵恒看着上先生离开的地方，愣了好久才说道：“所以说……咱们这就算上班了？”
何希月依旧凝视着那个方向，头也不抬的说道：
“不然呢？你想看我九个月后生下耶稣基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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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两个人就莫名其妙的开始上班了。第二天上午，希月和赵恒两人准时在酒吧门口碰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奥兰酒吧的牌子已经换了，换成了“魔法少女事务所(<ゝω·)Kira☆”这样奇怪的东西。
两人愣了一下，很默契的对视了一眼，摇摇头，然后走了进去……
赵恒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放在吧台上，接上WiFi，就开始上网；何希月则是随手擦了擦桌子，然后开始写暑假作业……
两人一直保持着沉默。他们是青梅竹马的关系，熟悉的和家人一样——至少何希月是这么认为的，因此，待在一起也不会有什么话题可以聊。
何希月对人际交往什么的没有热情，也不像班上那些女生一样叽叽喳喳的，整天沉浸在八卦追星、穿着打扮上面。所以，在学校她也没什么朋友，而她自己，也乐得清闲。不过呢，她是那种外冷内热的女孩儿，不然她上次也不会冒险去救人了。
这么说起来……那个女人还真是不仗义啊，居然就那么自己跑了。
想到这里，何希月叹了口气——人之常情，社会上大部分就是那样的，没办法。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赵恒突然说话了：
“希月。”
“怎么了，恒哥？”她支了一声，继续埋头写作业。
“咱们是魔法少女吧？”他说道。
何希月没说话。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啊。”
何希月的自动铅锌啪的一下折了，她一脸严肃的按了几下出铅的按钮。
赵恒沉默了一下，说道：“我们是魔法少女了……但是，我们还没有魔法啊——！”
何希月的笔尖把本子划了一道大口子。
她面无表情的把本子合上，收拾好文具，装进挎包里，然后望着赵恒，说道：
“恒哥，你想要什么魔法？”
他一扬眉头，说道：“变成女生？”
何希月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一米八的身高，瘦的看不见什么肌肉，普通的短发，方眼镜，还算干净的脸孔……以及一件写着“把头伸过来我给你加个buff”的狼牙棒北方T恤。
“你觉得你会变成什么样的女生，恒哥？”
“这样的怎么样？”他用双手提起T恤，食指指着上面的“把头伸过来我给你加个buff”的北方。
何希月脑补了一下一个一米八的干瘦北方酱拿着狼牙棒喊“把头伸过来我给你加个buff”的场景，然后捂住了脸。
“恒哥，你该想点现实的东西。”何希月从心里为这个哥哥的未来感到担忧，“你长我三岁，而且比我早上学，已经大二了。你现在对未来有规划吗？这次期末又挂了几科？找到女朋友了吗？嗯？”
赵恒愣住了，许久后，憋出一句话来：“所以我不想做男人了。”
何希月摇了摇头，语重心长的说道：“然而女人也很不好做啊。你以为，女孩子就没有压力吗？以为我们只要把自己打扮漂亮了，然后等着嫁人就可以了吗？”
赵恒不语——或者说已经默认了。
“不是这样的，恒哥——嗯，这样不怪你，毕竟你连一个‘女性朋友’都没有。”她毫不留情的在赵恒胸口捅了一刀，并且大把大把的撒盐，“女生在学业上的压力一样很大，有的人是为了提高自己的身价，也有的人是为了单纯的自立——我是后者，除此之外，还要面对圈子里的压力，那些小婊子们，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平时和你嘻嘻哈哈的，搂着你甜甜的叫一声‘希月~❤’。”她说着做出了十分浮夸的表情，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恶心，“然后，背后就给你捅刀子！她们有的是小手段整你，打小报告，造谣，孤立，甚至在书本上乱涂乱画——呵！这种小孩子一样的蠢事都能做的出来。”
她一开始抱怨就有些停不下来，
“还有呢，许多时候咱根本就没惹到她们，全都是那些人小肚鸡肠的恶意揣测，更有的，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哈，我还曾把她们当朋友，既然是朋友，有什么矛盾当面说出来不就好了吗？事情说开不就行了？非得弄的那么复杂，这一点我倒是很羡慕男生，有什么事情摊开了说，大不了打上一架，完事找机会喝一顿酒，就能相逢一笑泯恩仇。”
她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着，
“是，于是我开始脱离女生圈子啦，和一些挺不错的男生交朋友。一开始，那些小婊砸在暗地里戳我脊梁骨“你们瞧这个贱货，整天扎在男生堆里……巴拉巴拉~”，我都知道的，有什么嘛，我也不在乎她们怎么说。但到了后来事情就不对劲了，这些风言风语传到了老师和家长耳朵里，那些大人们好像就从来没听说过‘不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这句话，他们劈头盖脸给我训了一通，有一次还是当着那群小婊砸的面——好在我忍住没有哭出来。
“然后呢，那群男生就来安慰我啦，一开始我还很感动的，啊，人间也有真情在嘛，我之前借你们抄作业什么的，看来也不是白借的。但后来那些家伙就开始对我动手动脚了，啊？什么嘛！？我把你当朋友，你却想着上我？我也能理解年轻男孩子的冲动啦，但是，我实在不喜欢那家伙，所以我暗示，乃至明示过他们啦，我现在不想恋爱或者上床，就是想找人说说话。可他们还是不听，这群家伙脑子里恐怕只剩下那种东西了。我感觉事情越发不对劲，想要求助却找不到能帮我的人，那群小婊砸就不用说了，老师说我是咎由自取，我也不想去求他，至于家长呢……这种事情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自从流言出来之后，我感觉我妈看我的眼神都不对劲了。接着我强行要求转学了，到了现在这个寄宿学校……”
说到这里，她突然抬起头来，凝视着赵恒的眼睛，用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说道：“然后我变成了魔法少女——而且如果我拒绝的话，就会怀孕。然后九个月后生下新一代的圣子，也许我会被奉为新的圣母，并且有一个伟大的宗教，哈，哈哈哈……”
“……”赵恒说不出半句话来，他眼神发直，有点像衣服上的北方酱。
“你这是什么眼神啊？恒哥？”
他一副想哭的表情，说道：“我能抱你一下吗，希月？”
“你要干什么啊！”何希月尖叫着两手抱胸。
“不不不，不是那种男女上的，就是想安慰你一下。”他连忙解释到。
“不要啦！”何希月跳开好远，“我不需要那种安慰！而且以前的事情我已经不在乎了！”
“不是那种安慰，我不是那种‘看似把你当朋友，但实际上却想上了你’的男人！”赵恒有的时候很固执，“就是……像小时候那样。”说到最后，他也变的很没底气。
小时候那样吗？何希月听到这话，忽然想起这个哥哥当时用自行车载着她上下学的时候，想起两人一起走过的青翠色乡间小路，想起那时候彼此单纯的笑颜。那时候没有那么多是是非非，勾心斗角，生活就是单纯的一条线，平静而且幸福。
她忽然想到，在她高中的这两年里，这个废柴哥哥是不是也经历了许多痛苦呢？毕竟，她印象中的赵恒，也是个很单纯的人啊。这样想着，她心里多少有些难受。
于是她叹气，说道：“你怎么可以对女生提这种要求呢……不过，这次就算了。”说着她走了过去，靠到他身边，她感觉脸上有些发热，别过头去，小声喃喃，“所以你找不到女朋友啦……恒哥。”
“别说这个了……”赵恒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然后从酒吧的高脚凳上站起身，轻轻搂住了自己的妹妹。
两人接触的瞬间，何希月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但随即，她就放松了下来——因为那种感觉并不陌生，就和小时候一样。好暖，她心想，接着她不由自主的，将脸贴在了他不算宽厚的胸膛上。
好像又回到小时候了呢。那一刻，何希月的眼圈一热，差点哭出来。
这时候，酒吧的门忽然响了，她吓了一跳，猛然推开了赵恒，差点推的他一个跟头。
两人迅速坐好，望向门口。只见门口站着一个软趴趴的胖子。这家伙穿着一身没有任何特点的T恤，面色苍白，头发很乱，油腻腻的，双眼无神。
“死肥宅。”赵恒小声说道，“没跑了，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东舰L三修的那种。”
何希月点点头，没说话。
“啊……”那“死肥宅”沉吟了一下，然后问道：“请问，这里是魔法少女事务所，对吧？”他声音很没有底气。
两人相视颔首——看来第一个客人来了！何希月走上前去，摆好打工时练就出来的商业笑容，说道：“是的，想必你是有求而来吧？请说出你的要求吧，我们会尽量满足你。”
第一个单子！何希月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搞定他！
然而，这第一个单子就给了她当头一棒。这个奇葩的要求，让她深深感受到了世界的恶意与对自己对魔法力量的渴求。
“请把我的女朋友从屏幕里弄出来！”
——那个胖子双手拿着一个平板电脑，指着里边的GALGAME大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