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微不足道的……

“左转!左转!”

“混蛋你们不要靠过来啊!”

“别管她!”

“握草快扔爆弹……”

嘭——!!!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几只小动物趁着爆炸卷起的烟尘躲进了一栋废弃的民房里。

“你这老不死的死章鱼竟敢连累我们……信不信老娘弄死你啊!”浑身灰尘的雪貂趴在大猩猩背上,一边紧张的盯着外面的动静,一边对身后的章鱼先生呲牙。

“哎呀哎呀,丫头你这话就见外了不是?咱俩谁跟谁啊!”

赖在海东青背上的章鱼先生嬉皮笑脸。

“老娘不认识你这惹祸精!”

“明明当年一口一个‘费南德大人’地叫我呢……”

“那是老娘的眼睛瞎了!”

“唉,你们都少说两句吧,”趴在另一只大猩猩背上的短耳兔很无语,“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工夫吵嘴?”

“就是就是。”章鱼先生连连点头。

“嘁,算老娘倒霉!”雪貂痞气十足的啐了一口,“喂,老东西!你掏了那群鸟的老窝了?怎么它们跟发疯了一样追着你们不放?”

“我哪知道?”

章鱼先生扭了扭触手,表示自己也很无辜。

就在十几分钟前,准备前往【游人之歌】别院寻找自己老爹的雪貂一行碰巧撞见了海东青和章鱼先生。双方一见面,章鱼先生就眼睛一亮仿佛见到了救星,而另一边的雪貂一见那铺天盖地的赤鸟群,二话不说掉头就跑。

似乎是没想到自己徒弟居然见死不救——而且连犹豫一下的时间都没有!“脆弱心灵”大受打击的章鱼先生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拍着海东青的背让他跟在雪貂她们后面。

听到章鱼先生他们往自己这边飞来,吓得魂不附体的雪貂炸毛了。她大骂着从背包里掏出黑色圆球,然后头也不回地扔向后面。

随着几声巨响,差点被炸到的章鱼先生顿时也怒了,之后各种“问候用语”层出不穷,似乎要用语言的力量让自己这个逆徒幡然悔悟。

——当然,这些“问候用语”对雪貂来说连一丁点儿的影响都没有。

“好你个小丫头片子,难道忘了当初我含辛茹苦的教育你么!”

“滚蛋!当初是谁把老娘一个人扔到野外,说是要感受自然的!”

“那是为你好!”

“为我好?为好我就赶紧滚蛋,别拖累我!”

“我就不!”

“你个老不死的啊啊啊!”

随着两人的唇齿攻击,他们借助地形优势以及是不是仍几枚圆球爆弹,总算没有被疯狂的赤鸟群捉住。期间,雪貂固然想要甩掉章鱼先生,可见识到圆球爆弹的威力后,章鱼先生是铁了心要跟着自己徒弟了,根本甩不掉。

就这样,几只动物在赤鸟群的追赶下四处逃窜,逐渐深入了裴米拉东城区。

“那个,”民房里,见几人都沉默下来,困惑已久的海东青说话了,“你们背包里那东西……是什么?”

“关你屁事。”雪貂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她对这些不合群的炼金术师可没什么好感——更何况她现在被卷入麻烦的原因,也有海东青的一份。

“咳咳,那是用一种叫做‘火药’的玩意儿做的东西。”毕竟患难一场,章鱼先生对海东青的固有印象改变了许多,“没想到威力这么大。”

“……火药?”

海东青对这神秘的物质来了兴趣。

“对,一种黑色的粉末,似乎很容易燃烧?具体我不清楚,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成品。”

“你们从哪里弄来的?”

“从……”

“不该问的别多问!”短耳兔此时突然打断了章鱼先生的话。

“嗯……”海东青眯了眯眼睛,“我明白了……难怪你们会策划逃跑,是外面有人帮助你们吧。”

“是又怎么样?”

“能把东西送进裴米拉而不引起怀疑……康斯不可能,他没这么好心,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哼,”听到海东青的“自言自语”,雪貂不屑的说,“是谁不重要,反正你们这群胆小鬼什么都做不了。”

“你们当初可没有说这些。”海东青有些不满。

当初不参与老鼹鼠他们的逃跑计划是冬妮娅下的决定,此时雪貂讥讽他们为“胆小鬼”,自然也就是在侮辱冬妮娅。

这是海东青无法认同的。

“全都告诉你们?哈,”雪貂冷笑一声,“万一你们告密怎么办?”

“……”

海东青一时无言。

的确,虽然同是裴米拉囚徒,但老鼹鼠一伙和冬妮娅一伙是两个不同的团体。自很多年前那场逃跑行动失败后,两个团体的隔阂也逐渐加剧。

——这些年中,除了少数的个人交流,他们分属的两个团体再也没正式接触过。

毕竟人心隔肚皮,常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对外人给予信任是一件很冒险的事。

“既然如此,当初又为什么邀请我们一起逃走呢?”

沉默了几秒,海东青问。

“……哼。”

雪貂重重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不对……”就在这时,短耳兔嘀咕一声。

“怎么?”

见气氛有些诡异,讨厌矫情的雪貂立刻转移话题向短耳兔问。

“先前不管我们怎么逃,那群红鸟总能很快找到我们,”短耳兔分析,“可现在过了这么久,怎么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大概……那些鸟放弃了?”

章鱼先生说。

“……”对于这有些蠢的回答,雪貂自动选择了无视,“所以你的意思是?”

“恐怕……”

短耳兔心中有些不妙。

果然没过一会儿,他们所在的这栋房子突然开始摇晃起来。

——在他们聊天的时候,屋外的赤鸟群避开窗户可以看到的视野,从四面八方将整栋房子都包围了起来。

“开什么玩笑……”

看着天花板和墙壁上出现的裂缝,名叫沃恩米·佐尔特的画家小姐顶着雪貂的身体,一脸不可思议的大喊。

“什么时候动物也这么聪明了!”

嗯,总觉得哪里不对……

……

裴米拉北城外,两团混杂着金色和白色的火焰熊熊燃烧。

地面上到处是交战的痕迹,方圆数十米内的草木几乎都被烤成了灰烬。两个身着黑袍的男性一人提着巨斧、一个握着长枪,全神贯注的盯着一个女人。

汗水从他们的额头渗出,很快又被蒸发掉。

这是什么怪物……

“嗯……”女人合上手中的书,将脸上的眼镜取下,“大概就这个程度吧。”

她身着黑色女仆装,腰上则围了一条白色的围裙。

“比预想中弱了一点,”

干净柔顺的金色短发打理的一丝不苟,表现出主人良好的生活习惯。

“而且也不是很稳定。”

将书本和眼镜好好地放进围裙的口袋里,女人瞟了眼两边气喘吁吁的黑袍人,将双手交叉贴着腹部。

一副完美女仆的模样。

“辛苦二位了。”她微微欠了欠身,语气平缓,“多亏你们,获得了珍贵的资料呢。”

在她脚下有一片圆形的草地,这也是唯一完好无损的地方。

“你这家伙……”听到女仆的话,佐撒心中一怒。

——对方并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再也没有比这更大的羞辱了。

再次燃起更加汹涌的圣光,佐撒瞬间闪现到女仆身旁,将巨斧当头劈下。可就和先前无数次一样,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了佐撒的攻击,并将他狠狠弹飞出去。

刚一落地,已然疯狂的佐撒双腿一蹬,立刻又冲到女仆跟前。

“去死吧!怪物!”

“……”

这次,女仆有了不同的反应。

她右手一抬,将劈来的巨斧轻松抓在手里。灼热的圣光无法伤她分毫,就连羞怒的佐撒鼓起全身力气,也无法将被禁锢的武器抽回来。

这哪里是女仆该有的力量……

盯着那双冷静到近乎冰冷的双眼,佐撒一阵心寒。为了掩饰自己的恐惧,他举起右拳,重重砸在了那张让他厌恶的脸上。

咔——

让人牙酸的骨折声响起,一拳下去,被打的女仆小姐安然无事,而主动攻击的佐撒却捂着右臂发出惨嚎。

“啊——!!!”

他倒在地上,整条手臂像麻花一样卷成一团。

“就这样吧。”女仆小姐冷眼看着佐撒,右手托起一团白色的光。

“圣……”

佐撒仰着头,面上快速闪过震惊、疑惑、恐惧等一系列表情。可不等他说完,女仆小姐就将手中的白光抛出。

白光落在佐撒身上,连一秒的时间都不到就将身材魁梧的他彻底吞噬。

收拾完了佐撒,女仆小姐转头看向一个空无一人的位置——那里原本站在另一个黑袍人。

很显然,那个名叫威利的男人已经逃跑了。

“出卖同伴,死不足惜。”女仆低语一句,扭头看向远处。

那里不是返回裴米拉的道路。

眼中金光一闪,女仆小姐左脚踏出一步,后背微微一仰作出拉弓的动作。霎时间,一道耀眼的白光出现在她身前,形成了一张华丽的长弓。

拉动弓弦,她眼中锁定了目标。

嗖——

手指松开,一道光箭点燃了周围的空气,并迅速射入了远方的山谷中。半秒后,一声巨响轰然传来,其爆炸所产生的光亮甚至一瞬间照亮了半个裴米拉城。

确定对方的气息已经消失,女仆小姐整理了一下裙子,举步朝裴米拉城走去。

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而已。

连作为茶间闲谈的资格都没有。

在那个古老的山城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更重要的人在等着她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