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无法将我置于死地的,必使我强大。

(弗里德里希·威廉·尼采)

 

《朝日新闻》头条。

“恐怖大鳄”尼古拉·巴萨耶夫四度成功越狱。

今日凌晨2时,恐怖组织“鲁塞尼亚光复运动”头目尼古拉·巴萨耶夫在被押送前往军舰岛监狱途中越狱,目前相模当地警方已经紧急部署警力,搜索尼古拉·巴萨耶夫的行踪。

警察本部新闻发言人表示,尼古拉·巴萨耶夫正是近期“太阳堡恐怖袭击事件”的幕后黑手,性格异常冷血,作案手段凶残,与盘踞于相模蓝区的鲁塞尼亚黑手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属于极度危险人物。

警方事后估计,在劫狱案件发生时,警匪双方曾爆发激烈枪战,交火超过800发子弹,结果导致在场45名警员不幸以身殉职,随行的一名二等特务重伤,情况危殆。警方怀疑本次案件不仅与“光复运动”残党有关,很可能涉及“树不子犯罪”,树不子犯罪调查科已介入调查。

在现场勘察期间,警方于押送车辆内发现大量血迹,经DNA检测,确认为尼古拉·巴萨耶夫所有,因而推断其本人很可能身受重伤。

考虑到尼古拉·巴萨耶夫余党可能存在树不子同伙并携带大量重火力武器,相模当地警方已在辖区内紧急部署警力,同时向防卫军反恐部队请求支援,务求尽快将尼古拉·巴萨耶夫及其残党缉拿归案。如有见到与下列照片相类似者,请立即与警方联系。

……

正如绝大部分平民百姓一样,每当看到这种新闻,易天枢心里都会不由得感叹这个世道有多么的不太平、恐怖分子有多么的凶残、当警察的风险又有多么大,但这种三分钟热度的感慨,只能形容为“廉价”。

并不是说人类是一种非常健忘的动物,也不说是现代社会人情淡薄,而是因为每天都有比这种案件更加重大、更加劲爆、更加凄惨的事情发生,于是这些以实际行动诠释正义的英雄们就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哪怕是仅仅时隔一个月,重新提起这起案件,大部分人的反应想必都是“对哦,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而已。

之所以会有这种反应的,显然是因为他们与殉职的警察、重伤的特务毫无瓜葛。

这与“死道友不死贫道”是一个道理的。

但如果这些警察、特务刚好是自己认识的人呢?

那么,留给他们的,将会是一辈子都无法忘却的切肤之痛。

至今为止,易天枢还很清楚地记得昨天的那一幕——

似曾相识的消毒水味;

似曾相识的医务人员;

似曾相识的重症监护室;

似曾相识的走廊;

然而,物是人非——

躺在里面的,不是海伦娜,而是朴智贤。

站在外面的,不是阿什莉,而是蒋绫罗。

刚一见面,朴智贤的父母就老泪纵横地扑倒在她的面前,死拉着她的衣袖不放。

“呜哇……蒋小姐,智贤出门时只是跟我们说她顺路帮你办点事而已,怎么……呜,一转眼间就弄成这个样子了呢?我们就只有她一个女儿而已……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你叫我们怎么办啊……”

第二代“树不子”都是经过基因调整的试管婴儿,不存在“亲生父母”一说,所以这对老夫妇其实是朴智贤的养父母。

可就算是毫无血缘关系,也不妨碍他们视朴智贤为己出。

“伯母……您先别难过,智贤很勇敢,她一定能挺过这一关的……”

如果不是自己有意委托,以朴智贤的性格,大概不会这么积极参与行动吧。

一想到这点,蒋绫罗面无血色,却不得不故作镇定地将老人家搀扶起来。

“而且,圣瓦尔基里学园的医疗水平处于世界顶尖水准,既然智贤曾是这里的学生,我们就不可能坐视不管……”

这句话与其说是用来安慰朴智贤的双亲,还不如说更像是聊以自慰。

如果仅仅是心脏破裂伤,及时送进再生胶囊的话,还是有很大机会恢复如常,可偏偏防卫军的增援部队来晚了几分钟。

就是这看似微不足道的几分钟,却令她错过了最佳抢救时机。

按照香格拉蒂的说法,朴智贤能依靠人工心脏活下来,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蒋绫罗又怎敢去奢望更多的奇迹?

“呜……我老早就跟她说了,好不容易才从前线回来,不好好谈个男朋友,找份安定一点的工作,却偏要去当警察……女孩子拿什么枪啊……”

朴智贤的父亲强忍着泪水,为爱人刚才的失礼行为向蒋绫罗致歉,才将爱人扶到一边。

即便如此,蒋绫罗也无法改变朴智贤因自己的委托而流血这个事实。

罕见地,一向雷厉风行的她,脸上流露出与年纪不符的迟钝颓态。

易天枢很明白她的感受。

在这种时候无论自己给出再怎么充分的理由、以再怎么真诚的态度对待受害者的家属,都是徒劳无功。

因为朴智贤还是躺在里面。

海伦娜亦然。

易天枢曾一度怀疑是否是因为自己的关系,朴智贤才会受到牵连,但蒋绫罗却对这种恶意的揣测矢口否认。

她究竟是真的为以防万一才让朴智贤插足押送行动,还是为避免自己胡思乱想而自作主张地将所有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易天枢无从得知。

“诶……”

除了叹息,还是叹息。

无论如何,这都不是他希望看到的结局。

“请问——”

声音虽说弱气,但突然之间被人从背后扯住袖子,易天枢还以为是遇上了“袖捥大人[1]”,吓了他一跳。

“啊,果然是天枢同学~”

就在落地瞬间转身一看,站在自己身后的当然不是什么魑魅魍魉,而是如假包换的雾岛琉璃。

“我就说站在福利社门口的那个人的背影怎么这么像天枢同学,有点在意,所以就追出来看看,没想到真的是天枢同学欸~怎么了?是有什么东西想买吗?”

“并没有什么特别想买的东西……”

“诶?那又为什么站在福利社门口呢?难道说……”

问题都还没问完,雾岛琉璃的脸就突然红了起来。

“天枢同学来这里是打算嘲笑我打工时犯迷糊的丑态嘛!”

“……”

一般而言,这里不应该是“难道说天枢同学正在等我下班吗”?是怎么样的思考回路才能得出这么“另类”的结论啊。

但要说自己来这里有什么目的……还不如说目的这种东西根本就没存在过,自己只是纯粹的瞎晃悠罢了,又或说无意识地追着雾岛琉璃的身影来到这里。

可这种跟踪狂般的说法,就是嘴巴裂了也说不出口啊……尤其是在同班同学面前。

“嗯……我是在等雾岛同学啦……你刚刚下班吗?”

“是的!”

面对易天枢打出的直球,雾岛琉璃反而没有一丝脸红心跳,只是一如既往地绽放出迷人的微笑。

“原来如此……工作到现在,很辛苦啊……”

比起漫无目的在学园到处晃荡的自己,雾岛琉璃的生活显然要充实得多。对比之下,不免叫易天枢感到自惭形秽。

“其实没什么啦,也没有天枢同学想象中这么辛苦,顶多就是收一下钱,搬运一下货物罢了。”

“是吗……”

“你看,我平时不总是笨手笨脚的嘛?说难听点,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福利社的前辈们却让我在那里打工,我的运气实在太好了,不是吗~”

“运气好吗……”

这个孩子到底有多乐观啊。

易天枢心想,如果她能把自己的乐观分他一半的话,他心中大半的烦恼都会立即烟消云散吧。

“所以说,天枢同学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个嘛……”

毕竟是临时编造出来的借口,易天枢可没想得这么长远。

“是有什么烦恼吗……如果不介意的话,天枢同学可以跟我商量一下哦?但事先声明一点,要是期待我能给出什么锦囊妙计,恐怕会让你大失所望~”

“哈哈哈,那你岂不是变成了‘理发师的树洞[2]’?”

“如果能让易天枢同学轻松一点的话,我也不介意当树洞~放心,就算被做成笛子,我也绝不会说出你的秘密的,啊哈!”

雾岛琉璃神采奕奕的灿烂笑容,叫人怦然心动。

让她背负起不属于她的重担,这才是罪过吧。

正当易天枢琢磨着如何才能自圆其说之际,雾岛琉璃却茅塞顿开似的一拍手心。

“我明白了,天枢同学其实是想找我这个拍档商量下周‘战场见习’的事情吧?”

“啊……”

不知不觉已经是这种时候了啊。

要不是雾岛琉璃有意提醒自己——

“抱歉,我差点忘了这件事了。”

“好过分~明明是天枢同学主动邀请人家组队的~亏人家还这么高兴!”

说着,雾岛琉璃一边不满地鼓起嘴巴一边咚咚咚地捶着易天枢的手臂。

可一时之间,她又察觉到这么做似乎有什么不妥,慌慌张张地环顾四周,连忙退后一步面红耳赤地低下头去,玩弄起衣袖。

“对、对不起,我们明明只是同班同学而已,刚才我却这么不谨慎,要是被人误会的话,说不定会给天枢同学带来什么麻烦……可是一想到下周就要战场见习了,天枢同学却还是这么没精神,我就……”

“雾岛同学没必要向我道歉吧?倒不如说本来就是我主动找你商量事情……”

“不过,天枢同学明明认识这么多人,为什么只找我一个人商量呢……”

“因为你看起来最无忧无虑?”

“真过分啊~天枢同学就不知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吗?我也有很多烦恼的好不好?好比说,如何才能处理好福利社的人际关系、要是错过了半价便当时间该怎么办、怎么才能避免在打工时打瞌睡、如何才能减少不小心掉进水沟的次数、天枢同学下次做炸鸡时会不会介意我吃多两块、还有内裤、胸围、体重……啊啊啊啊,不、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在天枢同学面前提这些东西的!提这些东西也没什么特别的用意!所以请你务必忘掉刚才我说的那些话!”

“好,我会统统忘掉的。”

“诶?”

放在平时易天枢也许会忍不住再欺负雾岛琉璃一下,可现在他对她抱有的,唯有感激之情。

“谢谢你,多亏有你在,我的心情总算是轻松一点了。”

易天枢都快忘了自己有多久没像这样跟其他人如此痛快地说话了。

即使真正的问题并没有得到实质性的解决,但雾岛琉璃的笑颜至少能让他心里觉得好过一些。

“啊哈,能帮到天枢同学的忙,我很高兴!对了,既然天枢同学已经恢复了一点精神了,我们就趁胜追击,我就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吧!”

雾岛琉璃也没说这个“好地方”具体在哪里,易天枢只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的身后。

两人离开了熟悉的教学区,穿过外围的树林,来到这个鲜为人知的“好地方”——

临近海岸的一处悬崖。

在这里可以看到夕阳映照下的相模市区。

“夕阳真漂亮呢~”

“是啊。”

易天枢承认呈现在眼前的,的确是不可多得的良辰美景,但仅仅为了看夕阳特意来这种地方未免有小题大做之嫌。

“我说,雾岛同学……”

悄悄地窥伺着欣赏夕阳的少女——由这抹余晖勾勒而出的柔和轮廓,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美感,叫易天枢不禁屏息凝视。

“天枢同学,告诉我,你现在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不就是海对面的夕阳啊桥梁啊城市啊高墙之类的东西吗?”

在微咸的海风拂动下,少女的发丝轻轻摇曳。

“你看少了一样东西哦~”

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去,映入眼帘的是——

“一大片苜蓿草地……”

这一幕光景勾起易天枢过往的回忆。

在漫山遍野的苜蓿草地中跟秦羽遥一起找到四叶幸运草的欢喜,时至今日记忆犹新。

“我猜天枢同学一定是在想为什么自己之前没发现这片草地的存在,对吧?”

一针见血啊。

“因为人啊,一旦把眼光放远,就很容易忽视身边的事物……这就跟天枢同学与秦羽遥同学、樱井同学之间的关系一样。”

“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呢……”

“真是的,就算我再怎么笨手笨脚,还是会看气氛的嘛!”

雾岛琉璃故作生气的模样叫人实在害怕不起来。

“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吵架肯定是不对的,无论天枢同学有没有错,都要好好跟秦羽遥同学、樱井同学道歉才行……啊,抱、抱歉,我不是想故意批评天枢同学什么,我只是觉得大家明明是同班同学,没必要把气氛搞得这么僵而已……”

“为什么要道歉?”

这个稍微严厉的反问吓得雾岛琉璃差点缩成一团。

“那、那是因为……总之,男生跟女生吵架肯定是不对的啦~不允许天枢同学辩驳!”

“真是蛮横的法官大人啊~”

易天枢失笑了。

他又何尝不想跟秦羽遥、有珠和好如初,只是有些话……是真的不能说出口呢?还是没有勇气向她们坦白?

“我知道要男生放下面子跟女生道歉是件不容易的事情,所以我才把天枢同学带来这个地方——如果没有勇气的话,就向四叶草许愿,希望自己获得勇气好了!向四叶草许下的心愿一定会实现的!”

拥有四片叶子的苜蓿草出现概率是十万分之一。

正因为极其稀有,所以才会被视为幸运的象征。

本质上来说,这就与塔罗牌、占卜一样,都只是民间迷信的一种形式而已。

老实说,易天枢不大想把希望寄托在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身上,可面对雾岛琉璃的一番好意——

“雾岛同学,之前在这里找到过四叶草吗?”

“啊哈,只要有空闲时间,我都会来这个地方逛逛,只可惜——完全找不到!”

“……”

看你这么高兴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是找到了。

反正易天枢也不是第一天知道雾岛琉璃的运气有多糟糕。

要是能找到传说中的幸运草,她又怎么会天天遭遇各种无妄之灾呢?

“所以才有必要继续找下去不是吗?”

雾岛琉璃这句话说得太有道理,易天枢不晓得该怎么反驳,于是只好跟着她一起蹲下身子,寻觅幸运草的身影。

“唔……这么多该怎么找啊。”

夕阳渐渐沉入地平线,光线条件也随之变得不怎么好,对于寻找幸运草这份工作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

“比起大范围的扫视,固定在一个地方仔细找找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哦~”

看雾岛琉璃说得头头是道的样子,易天枢差点忘了她其实根本没找到过四叶草……

她的建议倒是具有一定的合理性,所以——

“就算雾岛同学这么说……唔、唔……找不到还是找不到啊。”

“啊哈哈……果然没这么容易啊~诶……等等,这是——”

“怎么?找到了吗?”

“啊,不好意思,是我眼花看错了,我不小心把狗尾巴草看成四叶草了~”

“……”

要眼拙到什么程度才能把这两个完全不像的东西看成同一个东西啊。

不过看到架在她鼻梁上的那副土气眼镜,易天枢也就释怀了。

“咦,这棵好像长着四片叶子欸。”

“什么什么,让我看看!嗯,确实有四片叶子欸,但为什么是红色的呢……”

“有什么所谓吗?”

“总感觉好像会招来血光之灾的样子……真是的,偏偏是战场见习之前遇到这种奇形怪状的四叶草……”

这孩子迷信得很啊。

不过运气差成这个样子,不迷信也不行啊。

“红色旁边那棵……一、二、三、四,四片叶子!而且还是绿色的!”

看样子只是一株刚破土没多久的小草而已,就这么被雾岛琉璃硬生生地拔掉了,叫易天枢感到些许惋惜,但有幸目睹以十万分之一概率出现的“幸运象征”,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能不能实现自己的愿望,反倒是其次的。

“呼……好在赶在天枢同学之前找到了四叶草~”

“我可不记得有跟你比赛谁先找出四叶草吧?”

“你想想看啊,我刚才作了这么多专业解说,要是被初出茅庐的你先找到四叶草,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哈哈哈,确实啊……”

明明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样子,没想到意外地争强好胜。

更令易天枢没想到的是——

“那么,这棵四叶草就让给天枢同学你好了~”

“诶?你之前不是一直都在找四叶草吗?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棵,自己不好好保管却让给我,这怎么行?”

“因为我觉得天枢同学比我更需要它。”

就像是受到将四叶草递过来的雾岛琉璃感染般,易天枢不禁想向四叶草许下心愿,但当着雾岛琉璃的面这么做,又有一种向她撒娇的感觉……

“虽然这么说有点狡猾……但雾岛同学既然已经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了……能不能请你帮我许愿……”

“诶?为什么?”

“因为由我来说好像怪怪的样子……”

听到这个答案,雾岛琉璃扑哧地一声笑了出来。

她也没说答不答应,自顾自地从书包里取出一本笔记本……却又不单单是笔记本而已,是承载着E班记忆的“备忘录”。

只见她小心翼翼地将四叶草夹在里面,恰如虔诚的信徒般怀抱着备忘录,闭上双眼,深深吸了口气。

“希望天枢同学能获得向秦羽遥同学、樱井同学道歉的勇气!”

雾岛琉璃诉说愿望的冲动却并未就此结束。

“希望海伦娜同学、朴智贤姐姐能早日康复!”

“希望这次战场见习大家能平安归来!”

“最后,希望E班的大家能又像从前一样在这本备忘录上畅所欲言!”

化为言语的美好愿望,从雾岛琉璃的樱唇逸出。

“一次性许这么多个愿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的,因为幸运草有四片叶子!”

在漫山遍野、迎风飘扬的四叶草中,她的笑容无比耀眼。

想要守护这个笑容的心愿比什么时候都要强烈。

易天枢曾怀疑自己踏上的道路是否正确,但海伦娜、朴智贤的遭遇已经说明了一切。

事到如今,就算感到多么后悔,她们身上的伤痕都不可能被抹平。

只要继续活着,就会受到孽火的煎熬,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可是……这本来不是她们应当承受的罪孽。

不将巴萨耶夫兄妹及“光复运动”连根拔起,自己身边将会有更多的人……就连这个笑容都会被他们的气焰烧得灰飞烟灭。

易天枢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尼古拉·巴萨耶夫说得没错。

在故事的最后,“齐格弗里德”的确死了。

然而,他却忘了最重要的一点——

“英雄”是在斩杀“恶龙”后才完成了自己的传说。

与胸膛中熊熊燃烧的怒焰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冷峻如刃物的目光。

易天枢将视线投向彼岸高墙之外的乌云,瞪视着不知身处何方的宿敌。

 

 

 

注释:

[1] 袖捥大人,大和传说中的一种妖怪,喜欢从背后拉人的袖子,如果回头看的话就会遭其咒杀。

[2] 理发师的树洞,出自南斯拉夫童话《长着驴耳朵的国王》,帮长着驴耳朵的国王理发后,理发师无法将这个秘密一直闷在心里,所以就对着一个大洞喊出这个秘密,结果地洞长出了一棵树,一位牧童用树枝做成笛子,笛声就泄漏了国王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