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我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一脸茫然的男性，都说道这个地步了，他不会真的就这么......
“没错，那之后我就彻底昏过去了......”
“就没有别的细节可能回忆的吗？比如那个少女......”
我还是不想放弃。
“都说了，她带着面具，除了头发还有衣着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这个男性年龄不是很大，也就比我大个两三岁的样子，长得很朴实一看就知道是从乡村出来的想要在城市的打拼，却没怎么成功的类型。
“除了这些她没有别的奇怪行为吗？”
“别的？这就已经够了吧！我们整个保安队的人都不见了，把办公区的广场变成了那个样子，还拿着那个镰刀在我面前杀了队长，还需要更奇怪的行为吗！”
说着说着这个小保安开始激动起来，呼吸变得急促，整个身体也开始向前倾，病床被拉得咯吱咯吱得乱响。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提醒一下，你有没有可能忽略了某些细节？”
我挥了挥手，让一旁的护工一起过来帮忙，帮他冷静下来。
“果然你也和之前的那些家伙一样，根本不相信我说的话！我说了，他们不是失踪了！是被那个女孩杀了！用的还是现在盛传的杀人魔的方式，她根本不是人！是魔鬼，是死神！竟然能一点犹豫都没有地做出那种事情。”
果然注射过院长提供的镇静剂之后，年轻的保安平静了不少，说话也更具有逻辑性了。就怕和一个精神不正常的疯子交流，虽然不是没有办法弄出情报，但太费时间了。
而我们现在最耗不起的就是时间......
“我从来没有说过不相信你说的话，可实际上第二天发现你的时候，那个广场没有任何异常。而且你也知道现在是什么季节，那个花坛里可全是枯草。”
当然从神情和动作来看，这个小保安并没有说谎，这点我可以确定。
有了之前楚天雄的例子，我什么事情都能相信，就算是广场真的变成一个被血肉覆盖的人间地狱，我也不会一口否认是不可能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我就是看见了啊，那些血，盛开的花朵，还有那个拿着镰刀的女孩。”
“既然像你所说，那个少女如此残忍，你为什么还能活下来？”
我继续询问，虽然他没有撒谎，可话语中的逻辑还是有些矛盾的，必须搞清楚。
“我怎么会知道啊！可能是她没有发现我吧......毕竟倒下去的地方离那个广场还是有一段的距离的......那种经历真的一辈子也不想重复了。不能移动分毫，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队长被杀掉......”
说着说着这个小保安又开始轻轻得抽泣起来，我和身后的季缪对视一眼，他微微地摇了摇头。
“你说在发现这个情况之前有个黑影出现了？”
“没，没错，不过......当时光线很暗，我很可能是眼花了。但之后的一切我保证绝对是真的。”
情绪变化有点剧烈啊，不过又不像被“死神”所影响。
能看出来小保安还是很不稳定，颜色也在“蓝色”和“深蓝”之间变化不定。
离他醒来也不过是短短的两天而已，却不断地被警察和我们连番的盘问。亲眼目睹队长死亡的自责和没有阻止却劫后余生的庆幸一直在折磨着他，换了谁都受不了的。
“这就是我知道的一切了，队长他们真的是被那个女孩杀死的！”
也能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激动，毕竟保安队全员失踪的现在，他的嫌疑是最大的。以这个城市的办案作风，要不是他还需要住院，早就被抓起来审问了。
“好吧，情况我们了解了。之后的调查警方会负责的，要是想起了什么新的线索随时通知我们，这段时间你就好好的把身体养好吧。”
说完，我就和季缪转身离开了病房。
“跟你说就是这样吧，就算你来他说的也没有区别，疯言疯语。”
刚一从病房出来，季缪就亟不可待的从烟盒中拿出一根烟抽了起来。这家伙难道不知道市中央医院内部全都是禁烟区吗......
“也不尽然......”
“什么意思？难道他真的遇到‘死神’了？”
被我掐灭了烟的季缪显得有些不满，竟然一屁股做到挂号大厅的座位上不起来了。
“有这个可能，而且关于那个少女，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话，那就不仅仅是‘死神’这么简单了......比起后面的血腥，我反而更在乎他描述的那个黑影。”
没办法，走了一天我也累了，顺势坐到了他的身边。似乎季缪并不知道“特异体”的事情，可能是他的队长故意隐瞒，那我也不会故意说破这个事实。
“你可别吓我，和上次那个比起来怎么样？”
“就像是我和你的差别。”
“那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嘛......你要是拼起命来，我还是要认真点的。”
一脸舒了口气的样子啊。
“我说的是带上了这两个东西的我。”
“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季缪心有余悸地看了看我肩上的背包，里面装的是院长给我的那套护手和靴子，他似乎对这东西有着很不得了的心理阴影。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黎雨霏变得异常的忙碌，有的时候就连跟我定时的一对一的训练都来不了。
这种时候替代她的自然是这个家伙了，和黎雨霏不同的是，他并没有战斗服的支持，完全不是我的对手。
这种感觉很新奇，小时候他一直都是为我出头的老大哥，现在却只能用多年来的刑侦经验对付我。
“我不喜欢你们的院长......她每次看我的眼神都像是看小白鼠......”
“这点我也是同感.......”
我同情地拍了拍像是回忆起什么惨痛经历的他，余光心有余悸的向四周瞄去，毕竟是那个人，有小型的摄像机跟着我们这种事不是做不出来。
“话说你为什么要悲惨到和我这么一个编外人员一起行动啊，你不是我们队长的男朋友吗？”
这话刚一出口我就差点一头撞上走过来的老大爷，这家伙.......就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话不该说吗！
这位少说也有八十多，哆哆嗦嗦的我撞得起吗？这可比撞了黎雨霏的那辆破现代还要贵啊。
至于为什么会混到和季缪一起出来行动，原因倒不是很复杂......
毕竟光明正大的拍了人家的臀部，我确实很痛恨当时被环境影响的自己，当然更怨恨某个明显在给我下套的院里蹲。
元旦节已经结束的现在，偶尔还要回大学处理一下麻烦的学业，不管怎么说考试还是要应付一下的。
麻烦的事情总是会扎推一口气的过来，时不时会感叹一下自己最近几乎挤到爆的日程表。
这里是市属中央医院，时间是我被黎雨霏彻底揍晕之后的一周。
可能是我上次的行动彻底惹怒了她，我们之间的交流仅限于每天训练我被她单方面的殴打，而且她也再没有回到过我的出租屋......
老实说这虽然让我暂时摆脱了和美少女同居的种种危险，但还是引起了更多其他的问题。
现在的黎雨霏是怎么都不想理我，根本不知道她一直都在忙什么，打电话也不接，训练的时候不容分说就是打.....
被自己喜欢的女孩这么对待，换做是谁都会泄气的，这家伙为什么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呢。
院长对这件事也是一副观望的状态，完全没有居中调节的意思......不过我也没有指望这个人会帮我调解就是了，她不把事情搞大就谢天谢地了。
既然成为了“必要惩戒”的队员，每天自然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只跑过去挨打就行，那样是在是太轻松了。
好吧，这是院长的原话，单方面的被人形机动兵器欺凌到底哪里轻松了......
我们换一换试试？每次我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过来的啊！
所以季缪就被自己的队长叫过来和我一起行动了，我们两个的任务就是正常工作，没事或者休息的时候结伴去大街上逛逛，看看能不能发现被“死神”盯上的受害者。
这倒不是什么危险的工作，院长把上次给我的那个能协助我辨识心理颜色的传感器整合到了我一直喜欢戴的眼镜上了，现在的我能很轻松的辨别出来十米内有什么人被“死神”影响。
当然被严重警告过，就算真的看到了，也不能轻举妄动，要第一时间通知院长，之后黎雨霏会过去处理。
毕竟以我们两个，就算遇到了低等级的“吸食者”也只有被按在地上打的份，最低等级“残渣”倒还是能勉强解决。
最近一周一直都在做类似的事情，期间有几次遇到了真正的“死神”，联系了黎雨霏之后就很快的解决掉了，没有引起什么大麻烦。虽然她还是没有理我就对了......
今天会来这里，也算是因为听说治疗中心又出事了，一个负责夜晚巡逻的保安队的人彻底失踪，只剩下一个人昏迷在办公区的小广场。
当时我就怀疑这可能和“死神”有什么关系，近十个莫名失踪，还是在市中心，怎么想都不对劲。
我是不相信，他们所有人都突然心血来潮，然后做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还是在凌晨......
听了这个小保安的描述的就知道果然找对了，他口中描述的少女实在太像一个特定的“死神”了......
“真是麻烦的工作......明明知道是怎么回事，还就是不能去抓犯人，这算是什么事。”
我们两个在医院坐了一会儿就回到了他的警车里面。
“没办法的啊，‘死神’是带不上手铐的，也不可能给你来审问。”
“说的也是，那今天就到这里？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季缪自嘲地摇了摇头，然后挂挡。
“不需要了，时间还早你把我送到楚汐的学校吧，还是有点担心那边的情况。”
我一边咬着自己的午饭一边说。毕竟因为楚汐的事情，那个学校附近成了“死神”聚集的麻烦地带。
“也好，一会我警局里有事，那个留首案件很麻烦，队长她一个人又要负责刑事又要顾及‘死神’，想起来我们这些下属真是无能。”
“不需要太自责，毕竟你们都不是‘适应者’......”
“很多事情不是理解了就能放得下的啊。”
季缪苦涩地握着方向盘，一直以来都炯炯有神的眼睛都变得有些暗淡了。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烦恼呢......
就像我自责自己是黎雨霏战斗的负担一样，也许季缪也在自责自己不是一个完整的“适应者”吧。
接下来直到我们来到公立第二十九慧光中学，两个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把我放下之后，季缪径直开车回警局了。
“好了，接下来就等着小公主们放学好了。”
看了下手表，还不到下午三点了，似乎还是来早了？
想了想决定给院长打个电话说一下关于保安口中少女的问题，结果发现她竟然有事不在治疗中心。
真是神奇，这个万年院里蹲竟然也有离开办公室的时候？
话说我根本就不知道那个人的手机号码啊，院长从来都是用办公室里面的固定电话联系我的，印象中就没有见到过她使用手机，不会是真的没有吧......
黎雨霏？
还是算了吧，本来她似乎就对那个“特异体”抱着一种奇怪的感觉，我现在还是不要去招惹这个祖宗比较好。
还是下次训练的时候直接和她们说这事吧......
记得楚汐和雨桐是下午五点才放学的？现在的初中生也真是可怜，义务教育下的受害者呢，黎雨霏那种天才果然是理解不了他们的苦痛啊。
“这不是肖医生吗？”
就在我准备离开去混点时间的时候，身后出现了一个有很学究气质的中年男子。
“沈老师？您怎么现在才来学校？”
这个人我因为之前楚汐的事情打过几次交道，是楚汐和雨桐两人的班主任。
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我索性和他攀谈起来。
沈老师说之前他们的班级来了一个转校生，所有人为了帮助她更好的融入集体，全班集资一起去郊外出游去了。他刚才是趁着他们班级上游泳课的时候，出来冲当时留下来的照片的。
“肖医生，有没有兴趣看看楚汐最近的情况。您就是因为担心才过来的吧？”
不愧是老教师了，这种程度的人情世故还是难不住他的，虽然我也是看出来他对我没有警惕才会放下心来聊天的。
毕竟一个十九岁的男生这时间徘徊在初中的校门口，怎么看都很可疑的，要不是值班室的大爷认识，我早就被赶走了......
沈老师说的转校生倒是引起了我不小的注意，记得楚汐他们已经是初三了，这时候来转校生很微妙啊......
不怕学习跟不上吗？
“既然肖医生已经来了，就到学校里聊聊吧，总不能一直在校门口等吧？我想你会被当成奇怪的人的。”
说的真是在理，刚才就一直很在意周围人看我的眼神......
有了沈老师的帮助，我很简单的通过了看门大爷的检查，又一次跟他来到了初三三班。这个时间所有的学生都在上游泳课，班级里自然是一个人都没有的。
这样看来这个学校果然非同凡响，大冬天的不光教室里温暖如春，就连楼道的暖气都开得很足。
毕竟这里拥有自己的锅炉房，如今年代用得起煤炭的学校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既然是游泳课，这个天气就一定是室内的了。而且室内游泳池？这可不是国内一般学校能有的设备。
过于奢侈了吧......
“真不好意思，肖医生。我的办公室暖气系统出了点问题，不方便在这里招待您。我现在需要去教务处交代一点事情，能请您帮我把这些相片发给学生们吗？老实说他们可期待这个了。”
把我带到教室之后，沈老师把手上的纸袋交给我之后就匆匆的离开了。
这是让我代班帮忙看学生吗？不过也没有拒绝的理由，毕竟都被带进来了。本来就是要关心一下楚汐最近的学校生活，这样反而更好。
想着我就拉了一把椅子坐在讲台的后面，随手翻看起这些冲洗出来的照片。每一个孩子都笑地非常自然，之前充斥着这个学校的那种诡异的学习气氛消失了。
果然和附身楚汐的那个“舔噬者”有关系，我并不相信这个问题是短短半个月的整顿就能解决的。
人心这个东西的复杂程度远远超乎一般人的想象，心理学更是一门深奥的学科，即使是我也不能保证自己学到了它的精髓。
不过是能更细致的观察别人的表情动作而去推测而已......这本身和心理学并没有什么关系。所以我无法理解黎雨霏的世界，她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去，她的家人怎么样了，她背负着什么活到现在，我不知道，这根本无法通过她的言行来判断。
甚至都不到她为什么会选择成为我的女朋友，还有她究竟是怎么看待我的。
现在的她什么都没有告诉我，甚至是楚汐事件已经解决的现在，她也拒绝告诉我那段联系不到的时间她究竟去做什么了......
我还没有被信任，这就是我一直不敢直接向她确认告白心意的理由，我害怕被拒绝，以至于不知道今后如何和她相处。
最近总是陷入这种奇怪的伤感，果然是因为黎雨霏对我态度的转变吗......
摆满文具的座位和空无一人的教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想到它们的主人不久之前还在这里其乐融融的欢笑着，享受着青春，我的伤感就更深了一层。
想必黎雨霏那个家伙根本就没有享受过这种生活吧......
话说这个教室后面为什么有这么多一人多高的柜子啊？是用来存放什么东西的吗？
就在我因为好奇想要去一探究竟的时候，手中的照片忽然开始不安分的抖动起来，一个没留神就有一张旋转地飞了出去，与此同时领口一寒，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冷颤。
书页哗哗作响，提醒着我一旁的窗户似乎没有关紧......
“嘶......好冷......”
寒冬的已经到来，即使这里是南方，北风仍然驾着马车一步步奔来，肃杀的冷气很难被阻止。最近的天气也变得有些奇怪，往年来说这里不应该这么冷的。
随手关上敞开的窗户后，我捡起了飞到教室后门缝隙中的照片......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照片中的人物不是很多，只有三个女生，背景应该是某个KTV的包厢，我能看到一旁的点歌机，还有桌上的话筒。
青春洋溢的短裙和制服，这天气你们不冷吗......
从搂在一起的动作可以看出来三个人是非常要要好的朋友。没错，这三个人中的两个我都非常熟悉，是楚汐和雨桐。
“什么啊......不是可以露出这样的笑容嘛。看来我是白担心了......”
至于第三个女生我就没有见过了，她应该就是沈老师所说的转校生。
这不是因为我的记忆力有多好，毕竟我和这个班级的全体学生只打过一次照面，再怎么说也不可能记下所有人的脸。
我能判断出这个女生是转校生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初三三班是没有外国人的。那银灰的头发实在是太显眼了，我不可能注意不到的。
照片中雨桐在最中间，一手揽着一个人，笑地非常灿烂，右边的楚汐表情有点无奈，但笑容应该是发自真心的。
让我比较在意的是左边的这个孩子，虽然也被雨桐揽了过来，可我就是微妙地感觉她无法完全融入到这张照片之中。
最简单的说话就是，这个孩子就像是被高超的PS技术硬塞到画面之中的。不同于雨桐的活泼可爱，还有楚汐的文静纯洁，淡蓝色的眼眸配上银灰的发丝，身高应该比雨桐矮上一点，总之给我的感觉就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空灵感......
虽然她也在笑着，但总觉得是在掩饰什么的苦笑一般，格格不入。
这种难以言喻的距离感我似乎也曾经在另外一个人身上体验过......没错，那个人就是黎雨霏，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这个人偶一样的少女就给我一种遥远的感觉。
“这孩子......不会是......”
不会吧，应该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的。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看呆了，完全忘记了时间，当然也没有注意到教室外面产生的变化。
“哎哎哎！今天你游得好快啊，好厉害。”
“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啦，只是爱好而已......”
“好累啊，头发全湿了，你们有谁带吹风机的吗？”
“有的话教室也是不能用的吧？”
“和男生分开上课真是太好了，你有没有看到，早上有几个家伙一直色眯眯地看着我们？”
“对啊，对啊。所以说男生最讨厌了。”
“没错，变态，色狼！”
“你们反应也太大了吧......不过是个泳装而已，给他们看看又不会怎么样......”
“那是因为你的身材太好了！根本就是想炫耀而已吧......”
“哪有啊......”
“那就不要用手托着你的胸啊！可恶......看招！”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等等，等等投降投降！那里不行的啊......哈哈......”
“你们不要再闹了......这里可是走廊啊，被别人看到的就不好了，快点回教室换衣服啦。”
